《Legendary heros of Ireland》里的两篇故事，《迪尔梅德与格兰妮》是第12篇，《迪尔梅德之死》是第14篇，中间插了一篇《白滩之战》，就是刷哥缺席的那场打得特别惨烈的芬恩桃花劫之战，白滩之战的简述可以参见前面那篇芬恩桃花帐。

迪尔梅德与格兰妮

1.

这个故事发生在追踪坏仆人（即塔莎公主事件）之后，芬恩已经预见到费奥纳骑士团与世界之王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恶战，因此，从水底王国返回之后，他开始全力扩充骑士团的战力，以便将来能够足够的力量投入战斗。

但是这一举动大大触怒了芬恩所效忠的爱尔兰至高王康马克，康马克对费奥纳骑士团的实力忌惮已久，对芬恩在骑士团中的威信与掌控力更是感到十分不安。而且，费奥纳骑士团的行径也有欠妥之处，有时对民众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虽然芬恩的勇气与智慧一如既往，但他年岁渐老，已经不再如年轻时候一样时刻带领骑士团一同行动，或许有人利用这一点，私下做了芬恩不允许的行为。

之前，某些骑士团成员的越轨行为已经让康马克认为，芬恩开始无视至高王的权威，顺理成章地，当芬恩开始尽力增强骑士团的战力的时候，康马克愈发觉得自己的王位岌岌可危。

两人之间的争端愈演愈烈，他们共同的朋友居中斡旋，尝试在骑士团与至高王之间建立起一条牢不可破的纽带，他们建议，将康马克之女——格兰妮公主嫁与芬恩。

芬恩与康马克都同意了这个建议，但实际上，芬恩的孙子都要比这位公主年长。康马克着实忌惮芬恩的实力，为了笼络芬恩，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而芬恩也乐见其成，一场大战就在眼前，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头顶，他不希望内部再发生任何争端，以便心无旁骛地进行他的备战工作。

格兰妮之前从未见过这位声名远扬的团长，她对芬恩唯一的了解，就是听人讲起芬恩的各种冒险故事和英勇行径。能有这样一位闻名的英雄做丈夫，似乎是一桩美满的婚事，尤其是她还被告知，这件婚事对她父亲的王国也大有好处。于是格兰妮便告诉她的父亲，她愿意嫁给芬恩。

就这样，芬恩在他的儿子欧莘、孙子奥斯卡、挚友迪尔梅德的陪伴下，带领仪仗队前来王城塔拉参加婚礼。宴会厅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席间康马克与芬恩讨论着他们之间的分歧，并且准备进一步和解。

年轻的公主自然十分渴望偷偷看一眼即将成为她的丈夫的人，宴会中，她带着侍女悄悄来到宴会厅的大门旁，侍女将芬恩指给她看，格兰妮顿时惊呆了。

“不可能是那个老头！”她这样惊呼着。

侍女保证她绝对没有弄错，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依次报出了在座其他人的名字。格兰妮下定决心，她绝不会嫁给芬恩。

“父亲从没说过他要将我许配给这样老的人，他的年纪都可以做我的祖父了。”格兰妮这样说，“如果父亲告诉过我，我宁可死也不会答应的。这个年纪的人还要妻子做什么？”

“这件婚事是为了让费奥纳骑士团更加忠诚于陛下，公主。”侍女这样回答。

“这种事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做到，而不是牺牲一个女人，”格兰妮反驳道，“如果芬恩是为他的儿子求亲，我倒是很乐意。”

侍女解释说，欧莘已经有妻子了，而且他似乎也没有另娶一个妻子的打算。

“好吧，那么他的孙子看上去更合适。”格兰妮坚决地说，“反正我绝不会嫁给那个老头，绝不，绝不！”

“您的悔婚会让整个局势变得糟糕的，公主殿下，不过既然您不愿意嫁，那么就赶快告诉国王陛下吧。”

“不，”格兰妮思索着说，“我父亲不会同意的，我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摆脱这件婚事。”

公主立即返回自己的房间，她准备了一壶酒，并且将一种药物溶在酒里，任何人喝了这酒都会立刻沉睡不醒。她将这壶酒交给侍女，命令她去给宴会上的每一个人斟酒——除了奥斯卡和迪尔梅德，即是说，斟给那些她不愿意嫁的人。

侍女从命离去。当宴会上的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之后，盛装打扮的格兰妮踏入宴会厅，径直朝奥斯卡和迪尔梅德走去，询问奥斯卡愿不愿意娶她，并且带她逃走，奥斯卡愤怒地一口拒绝了，他决不能对自己的团长和祖父做出这样的背叛行为。

这时候格兰妮看到了迪尔梅德额上的爱情痣，她顿时把对奥斯卡的好感抛在了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对迪尔梅德的强烈爱意，于是她转而恳求迪尔梅德带她私奔。

迪尔梅德推开了格兰妮想要搂抱他脖颈的双臂：“如果我这样做了，不但会失去在骑士团的一席之地，更会让名誉蒙尘。我永远不会对不起朋友，就算是死也比做出这种事好！”

但迪尔梅德的拒绝毫无作用，格兰妮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强迫迪尔梅德带她私奔——就如同塔莎强迫芬恩将她带到爱尔兰时所做的那样：

“如果你不肯娶我为妻，那么，我将誓约置于你，你必须将我从这桩可诅咒的婚姻中解救出来。以费奥纳骑士之荣誉的名义，带我走，保护我。”

可怜的迪尔梅德陷入了两难，无论如何，他都注定要失掉自己的名誉了，要么打破自己曾立下的保护女士的誓言，要么背弃对芬恩的忠诚。

他转向奥斯卡，问道：“我该怎么办？”

“我真不想给你这个建议，”奥斯卡回答，“但是既然你问了，我必须说，遵从你的誓言、守护你的荣誉吧，按她说的做。”

于是迪尔梅德与格兰妮从一道小门离开了王宫，逃进了一座森林中，陪伴他们的只有迪尔梅德忠实的猎犬。

2.

这时候，宴会上的人们纷纷醒了过来，奥斯卡向芬恩和康马克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两个人都非常恼火，立刻派出了追兵。芬恩带着手下人马，一刻不停地追踪迪尔梅德和格兰妮的踪迹，一路上，他们时时见到尚未燃尽的篝火——这是迪尔梅德与格兰妮露宿时留下的，但是始终没有追赶上他们两个。森林给这对私奔的人提供了丰富的食物，迪尔梅德对待格兰妮温文有礼，但坚决不肯与她同房，他在每个宿营地都留下一个标记，表明他并不是自愿与公主私奔的，他之所以做出这种事，是因为格兰妮用誓约约束了他。

格兰妮对这种情况非常不满，她努力博取迪尔梅德的爱，但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最终她决定去求助德鲁伊，只要他们愿意，他们能够用魔法做许多奇妙的事。格兰妮并未表露自己的身份，她伪装了一番来获取魔法师的同情。

“我非常痛苦，”格兰妮对那位德鲁伊说，“只有您能帮助我。从您和善的面容上我看得出，您是一贯乐意帮助不幸的女人的。”

这名德鲁伊被这几句好话恭维得飘飘然，殷勤地问道：“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小姐？”

“我刚刚结婚，可是我的丈夫爱上了其他人，”格兰妮撒谎说，“我请求您将我变得漂亮一些，这样我的丈夫就会重新爱上我了。”

“您这样美貌，我可没办法让您变得更漂亮。”德鲁伊回答。

“那您就给我毒药吧！”格兰妮哭了起来，“如果我的丈夫不爱我，我还不如去死！”

她不住地啜泣着，德鲁伊终于被她伪装出来的悲伤打动了：“虽然我不能把您变得更漂亮，但是我可以为您做些其他事。”

“什么事？”格兰妮停止哭泣，热切地问。

“我给您一种药，您把它放进您丈夫的饮食里，只要药效还在，他会疯狂地爱着您。”

“求您了，现在就把它给我吧，”格兰妮说，“只要我能重新赢回他的爱，我就有把握让他永远爱我。”

德鲁伊将那种神奇的药给了她，格兰妮则悄悄把它放进了迪尔梅德的食物中，迪尔梅德吃下那药，立刻爱上了格兰妮，并且与她同房了。

芬恩的追捕一天比一天松懈，他原本就不爱格兰妮，对迪尔梅德的怒火也逐渐减轻，当他听说这两个人已经结婚之后，他便派人传话给迪尔梅德，说不再追捕他了，但是由于他的背叛，他已经从骑士团中被除名了。

这就是芬恩是如何失去他的挚友与冒险搭档的，费奥纳骑士团也失去了最优秀的战士；也是为什么在下面的故事中，在费奥纳骑士团经历过的最残酷的战斗中，迪尔梅德为何没有现身的原因。

迪尔梅德之死

从迪尔梅德与格兰妮私奔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六年，这对夫妻定居在森林中，迪尔梅德的日子过得非常快乐，背叛芬恩的悔恨已经被时间冲淡了，他每天外出打猎，闲暇时教导自己的孩子，绝口不提从前的领袖和伙伴们。

但是格兰妮对现状并不满意，她是那种永远都在渴求得不到的东西的女人。当她即将嫁给芬恩的时候，她想要的是迪尔梅德，而如今她如愿以偿地让这个男人与自己结了婚，却忽然觉得，当初从芬恩的婚礼上逃走是多么愚蠢的举动。从前被芬恩追捕着，那时候格兰妮觉得开心极了，她并不是想被芬恩抓住，而是这样一位伟大的英雄追逐她、想要得到她，这件事给了她极大的快感。

当芬恩放弃追捕他们，格兰妮能够自由自在地与迪尔梅德在一起的时候，她便空虚起来，她想让芬恩来拜访他们。她对迪尔梅德说的是，如果与费奥纳的首领关系僵硬，他们的女儿将无法寻觅到如意郎君，但格兰妮真实的想法，是想要听到芬恩亲口对她说，他嫉妒迪尔梅德，嫉妒他如此幸运，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做妻子，要芬恩对她说，自己不能与她成婚是多么遗憾的事。

格兰妮为此吵闹不休，迪尔梅德终于屈服了，答应邀请芬恩前来做客。接到邀请的芬恩起初并不想去，这桩邀请让他回想起曾经的挚友是如何背叛他的，但欧莘和奥斯卡劝说芬恩答应下来，将这次拜访作为一个原谅迪尔梅德的信号，还说一位伟大的领袖理应胸怀宽大，不该记恨某个人如此之久；他们并且坚持说，芬恩只是碍于自尊，他其实也渴望见到迪尔梅德。

芬恩最终同意了，带着欧莘与奥斯卡一同前往迪尔梅德居住的森林。

他们的重逢非常亲热，看到曾经的首领与老朋友们，迪尔梅德高兴得像个孩子，芬恩似乎也忘记了他受伤的自尊，沉浸在与迪尔梅德相见的喜悦中。他们连日欢宴，白天一起打猎，夜晚则一同饮酒，聊起往日那些艰难而荣耀的战斗，芬恩还谈起在白滩之战中，胜负悬于一线，他们苦苦支撑，那时他们是多么需要迪尔梅德！他们愉快地谈天说地，仿佛过去的不快全都烟消云散，仿佛迪尔梅德仍然是费奥纳骑士团的一员。

但是格兰妮对此并不满意，她再次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挑起争端，毕竟她想见到芬恩，并不是为了她的丈夫，也不是为了她的女儿。这一次芬恩来访，对待她如同对待陌生人一样礼貌，仿佛将她的私奔忘记了，这刺伤了她的自尊心。她努力在芬恩面前作出温柔可亲的样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吸引他的注意力的机会。

虽然过去了十六年，但格兰妮仍然是个美貌而富有魅力的女性，芬恩开始对她感兴趣了，格兰妮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为了让芬恩进一步感受到得不到她的遗憾，她提起了十六年前的那次私奔。

芬恩的怒火原本差不多已经是一堆灰烬了，格兰妮的言行使得这堆死灰重新燃起炽烈的火焰。迪尔梅德的盛情招待不再让芬恩感到愉快，虽然他尽力对迪尔梅德显出高兴的样子，但双眼中的怒火明明白白显露出他的心情。欧莘看出了这一点，立刻向芬恩要求返程，但是被芬恩拒绝了。

格兰妮对自己的杰作非常得意。她并非不爱自己的丈夫，只不过是觉得迪尔梅德如此英勇，决不会被芬恩伤害到，她认为这点小小手段是无害的，让这两位英雄都注目于她，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一天夜里，他们被野兽的嗥叫惊醒了好几次，这无疑是某种大型野兽在附近游荡，清晨时候，他们决定去消灭这个威胁，欧莘与奥斯卡一起行动，芬恩则与迪尔梅德一起。芬恩与迪尔梅德走了不远，就遇到一个惊恐的当地人，告诉他们有一只大得可怕的野猪正在附近活动，所过之处，带来的尽是死亡与毁灭。

迪尔梅德顿住了，他是被禁止狩猎野猪的。他很清楚，他应该做的就是立刻退回去。

芬恩焦急地看着他：“你最好这就回去，迪尔梅德，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迪尔梅德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你的确想让我去死，芬恩·麦克库尔，否则你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你很清楚，当你质疑我的勇气的时候，我是死也不会退缩的！”

芬恩不再说什么了，他确信迪尔梅德会不顾他养父的劝诫，继续这次狩猎。他们往前走了一小会儿，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野猪从森林里奔出来，径直朝着他们冲过来，迪尔梅德投出他的长枪，精准地命中野猪，却没能穿透它盔甲一样的厚皮。野猪毫无阻碍地冲到近前，迪尔梅德刚刚拔出剑，就被野猪刺穿了身体，他咬牙奋起一击，用剑柄击碎了野猪的脑袋。

芬恩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搏斗，这时走上前来看着迪尔梅德，后者请求他的帮助。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迪尔梅德，”芬恩说，“但是我没法忘记你十六年前的背叛。我帮不了你。”

“你能，”迪尔梅德说，“你双手中的水能够治愈我的伤。”

“这里没有水。”

“你身后几步远就有。”

芬恩一动不动。

“还记得你在白族公主手里遭受的痛苦吗？那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冲破重重困难，救你出来，现在你拒绝救我吗？念在过去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给我水吧，救我。”

芬恩闻言，心中充满了懊悔，他走向水井，掬起满满一捧清水，然而当他返回的时候，塔拉城宴会厅的那一幕闯入他的脑海中，他再次回忆起被挚友背叛的耻辱，水从他的指缝中漏出，他双手空空地回到迪尔梅德身边。

这时欧莘与奥斯卡也赶来了，围绕在奄奄一息的迪尔梅德身边，迪尔梅德望着芬恩，双眼里满是恳求。

“我没办法取水，”芬恩说，“太远了，水全都洒出来了。”

“你可以的，只要你愿意。”迪尔梅德虚弱地说，“我知道，你对我在你的新婚之夜带走格兰妮非常生气，但是奥斯卡可以为我作证，我一万个不情愿这样做，是格兰妮用誓约约束了我，我别无选择。就像那时候塔莎强迫你那样，你被迫带走塔莎，给爱尔兰带来无穷后患，可是费奥纳骑士团没有背叛你。我只是做了与你一样的事。看在我们过去的情谊的份上，给我水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芬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迪尔梅德的请求合情合理。他再次赶回水井旁，但当他捧着水返回的时候，格兰妮的形象又闯入脑中，她对他微笑，示意他靠近她。水再一次从芬恩指缝中流走了。

这时迪尔梅德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了，只有他的双眼仍在渴望着水。奥斯卡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跳起来，并且拔出长剑。

“虽然你是我的首领，我也不能看着你犯下这样的大错！”他叫喊着，“如果你不取水来，今天我们没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奥斯卡的怒火唤回了芬恩的理智，他摒弃所有杂念，立刻取了水回到迪尔梅德身边，但是已经太晚了，这位英雄已经死去了。

他们打算安葬迪尔梅德，这时候爱与青春之神——安格斯出现了，身后有四名随从抬着一具金棺。

“我没办法让他死而复生，”安格斯说，“但是我将带走他的遗体，让他的灵魂陪伴着我。”

他说完这些，身影就消失在一片炫目的光芒中。芬恩、欧莘与奥斯卡也黯然离开了这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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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对待女性角色一向挺宽容的，但是这个故事里的格兰妮怎一个碧池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