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恩和迪尔梅德之间，最著名的故事就是格兰妮私奔事件，这个故事差不多可以说是芬恩唯一的污点，对于刷哥，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件。费奥纳故事群很久以来都是靠口口相传的方式来流传的，到了近现代才整理成文，在众多版本当中，循着这个故事由起源到成熟的脉络来看，其实芬恩在这个故事中，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坏人形象。
1、起源：一首民谣
这首歌曲出自于《popular tales of the west highlands》，这套书一共四卷，出版于1862年（可能并非初版时间），内容并非创作，而是收集，原原本本记录下当地人口述的民间故事，还记下了讲述人的姓名与职业。费奥纳相关的故事占了不到一半的样子，其中一篇故事是《迪尔梅德之死》，这篇故事之前附带了一首民歌，迪尔梅德部族的后裔——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向记录者唱了这首在家族中流传数百年的歌曲，而这首歌的故事是这样的：
Campbell部族的先祖迪尔梅德，他有一个妻子，有人说她不爱丈夫，劝说迪尔梅德试验一下，于是朋友们把迪尔梅德打扮得血淋淋的，装进棺材里抬到他妻子那里，告诉她说迪尔梅德被野猪戳死啦，他的妻子表现得很镇定，招待了那些朋友们，同他们坐在一起，唱了上述的那支歌曲。
前三段都在表述迪尔梅德是个如何好的人，以及自己如何悲痛，而第四段是这样的：
Then let us rejoice this night,
As we sit around the corpse of a king,
As we sit around the corpse of a king
Let us be hospitable and liberal,
Thanks be to God for every thing.
生硬地翻译一下，就是这样：
那么今夜让我们欢乐吧，
当我们围坐在一位王的尸身旁，
当我们围坐在一位王的尸身旁，
让我们热情好客、自由奔放，
万事皆感谢上帝。
嗯……前三段和第四段反差有点大，不太清楚究竟是凯尔特人的特殊文化，还是表达了就算死了男人也会好好生活的坚强思想，还是已经尽情悲痛过了对那个死鬼也算有了交代那么下面就可以尽情欢乐了，还是干脆就是凯尔特版的《死了男人好出门》……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棺材里的那位你可以出来了。
同时，我们可以看一下这个故事中的要素：丈夫与妻子，死亡与野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简直都不能说是一个故事——因为它并没有结尾，谁也不知道妻子唱完这首歌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能作为一支歌曲的附庸，请记住它，这个连芬恩的影子都没出现过的故事，在流传中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2、发展：《popular tales of the west highlands》 、 《Waifs and stays of Celtic tradition》
1）《popular tales of the west highlands》
那篇《迪尔梅德之死》在歌曲之后，就是正式的故事内容，而这个故事有四个版本：
版本1：芬恩的妻子格兰妮爱上刷哥的痣，紧追不放，跟他一起住在山洞里，刷哥在门前放了一个标志，戳在木棍上的四分之一动物尸体，表示对芬恩的忠诚，芬恩对此很满意，但是某一天这个标示换了，刷哥跟格兰妮睡了。芬恩就把刷哥派去杀一头从没被成功猎杀的野猪，于是刷哥死了。期间刷哥杀了一个格兰妮的奸夫。
版本2：芬恩的妻子格兰妮爱上刷哥的痣，逼他私奔，刷哥不从，格兰妮说那么我就撕破衣服去找芬恩告状，刷哥无奈从了，当费奥纳骑士团追来的时候，他们躲在树上，这时候费奥纳众人在树下休息，并且开始玩一种刷哥特别擅长的游戏，原文没说是什么游戏，但貌似是个2v2模式，芬恩输了之后说我好想念迪尔梅德，他和我一组的时候我们几乎没输过，刷哥听到之后，就在树上投浆果帮芬恩，芬恩连赢四场之后，说，迪尔梅德和格兰妮，你们就在树上，下来吧。——后期的故事中也有类似的描述，不过后期的故事中是一开始芬恩下棋赢了欧莘，刷哥在树上扔浆果帮欧莘赢了三次，但是感觉这种行为宛如智障……本身就在被追杀，还要主动暴露自己，棋盘就那么点大，当芬恩眼瞎的么！这个早期的版本就合理很多，听到主君说想念自己貌似不怎么记恨的样子，出手相助也可以理解。
然后，芬恩和奥斯卡（大约是关于怎么处理刷哥）吵了起来，眼看就要打起来了，Conan阴阳怪气说好啊你们相互收人头好了，然后他们就不打了，刷哥被芬恩派去杀版本1的野猪，后文没了。不过估计是有去无回吧。
版本3：这是一首诗歌，从猎杀野猪而不是格兰妮爱上刷哥的痣开始的，然后刷哥被芬恩命令量野猪，被鬃毛戳了脚上的死穴奄奄一息，芬恩拒绝给他水，刷哥述说我私奔是被迫的、我曾经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应该救我，但芬恩无动于衷，也并没有伪装去取水，刷哥死掉之后，他后悔了。这首诗似乎有不同的英文版，在其他地方见过相同意思的芬恩后悔的内心独白段，比这一版好一些，但是找不到另一版的全文，渣翻一下是这样的：
Alas，that，said Fionn，for a woman
唉，芬恩说，为了一个女人
I‘ve slain my own sister’s son——
我竟然杀死了我姐姐的儿子
For an ill woman slain him！too nable
仅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
To be slain for the loveliest one.
他不该被杀，哪怕是为了最可爱的女人
有全文的这版意思差不多，还表示了我的余生再也不会感到欢乐了（That never again will make me joy）。
版本4：王国有一只很凶恶的野猪，国王许诺谁杀了野猪就可以娶公主，但是刷哥杀死野猪之后，国王后悔了，不想把女儿给他，让他去量野猪，于是刷哥死了。
另外，这卷书还记载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迪尔梅德与格兰妮的故事：芬恩与格兰妮的婚宴上，猎犬们为了抢食打成一团，费奥纳骑士们把它们分开，在行动中刷哥藏在帽子下的爱情痣被格兰妮看到了，于是格兰妮悄悄对他表白并且要他一起私奔，刷哥的回答是：我不会带你走，我不会带外面的你一起走，不会带里面的你一起走，不会带骑马的你一起走，也不带步行的你一起走。某天早晨，格兰妮又来找他，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骑在一头山羊身上，表示现在你必须跟我走了。于是他们就私奔了，刷哥临走时候还说了一句“Fionn will kill me for going with thee！”他们逃走并定居了下来，刷哥很擅长木匠活儿，于是就做盘子，格兰妮卖盘子，就这么生活了一段时间，刷哥始终没有碰格兰妮。某天这个地方来了个一个相当邋遢的老男人，格兰妮喜欢上了他，并且和他一起合谋杀掉刷子，于是老男人就趁刷哥干活的时候袭击了他，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格兰妮往刷哥腿上刺了一刀，刷哥奄奄一息地逃走了，然而被触碰过的物品会带有蜂蜜味的技能泄露了踪迹，老男人追上来，最终被刷哥杀掉了，格兰妮看到老男人死了，又继续跟随刷哥，称他“to whom love I gave”，刷哥也并没多说什么，接受了她，换了个地方住，依然分床睡。结果某一天，芬恩正巧带着费奥纳骑士团在附近打猎，惹上了一头能分泌毒液的野猪，这时候芬恩注意到了河流中的木刨花，断定刷哥就在附近，因为刷哥立过誓必会回应同伴的战号，虽然部下们纷纷表示估计刷哥早就死了不可能是他，芬恩还是命令部下呼喊战号，刷哥于是就回应了，并且现身，野猪就冲他来了，最终刷哥杀死了野猪，芬恩命令他丈量野猪的长度，带毒的鬃毛刺入他脚上类似“阿喀琉斯之踵”的弱点，于是他倒下了，芬恩看到他倒下感到很悲伤，刷哥请求他取水救治，芬恩去了，但是当他想到刷哥拐走格兰妮的时候，他就让水从手中流下，可是想到刷哥倒在那里，又觉得痛心，重新伸手取水，在芬恩天人交战完毕之前，刷哥死掉了。芬恩带着费奥纳骑士们循着刨花找到了刷哥和格兰妮一起住的地方，发现屋里是两张床，所有人都对刷哥的死感到无限悲痛。
2）《Waifs and stays of Celtic tradition》
这套书也是四卷，相对于之前那部《P》，《W》是比较系统的整理，而非单纯的记录，它系统地提出了芬恩和刷哥的甥舅关系：芬恩的父亲被莫纳部杀死之后，怀孕的芬恩母亲也被关押起来，如果她生下男孩，孩子就会被杀掉，结果生下的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芬恩母亲在族人的帮助下把刚刚生下来的芬恩送走了，对敌人只说生了个女儿，于是就都活了下来，迪尔梅德就是这个女孩子的独子。后期的传说中这两位貌似没什么亲戚关系，有的传说中刷哥是至高王的外甥，有些则说是某位神明之子，有些则说是芬恩亲属的儿子。至于刷哥与格兰妮的故事，与《P》的记载大同小异，不过其中一个故事中有很有趣的说法，是说刷哥是被芬恩的猎犬布兰抓到的。
于是，总结一下原始的传说，有以下几点共同点：
①格兰妮是完全的负面形象，她是个荡妇，勾引丈夫的部下，强迫对方私奔，私奔之后也不能对情人忠诚，还要勾搭其他人，最终被芬恩处死。
②刷哥则是完全的正面形象，忠于主君，但又受制于誓约，在两难的夹缝中迎来死亡。
③芬恩则是灰色的形象，出于复仇的心理，利用刷哥的弱点将他置于死地，并且拒绝救治。但是在刷哥死后，他仍然觉得痛心，在某些刷哥并未与格兰妮有染的版本中，芬恩得知真相之后更加觉得悲痛歉疚。——当然平心而论，芬恩身为被背叛的丈夫与主君，完全有理由处死刷哥，但就算我是粉，当时第一观感也是“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原谅他呢”，想起之前曾经看过评红楼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人民要英雄献身，英雄之身不得不献”，人们对于英雄的道德要求似乎也高于正常水准，然而英雄也是人，不，英雄首先是人，如果连人都不是了，连人的感情都没有了，何谈英雄？总而言之，无论是仇恨还是懊悔，这里的芬恩，还保有正常人的感情。——为什么会用“保有”这个词，因为这个故事在后期某些版本中越成熟，芬恩越不像人了。
3、成熟：《Gods and Fighting Men》、《Irish Fairy Tales》、《Old celtic romances》、 《Legendary Heros of Ireland》等等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爱尔兰寻求摆脱英国的殖民统治，在思想层面的表现，即是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上述两部书的整理工作也完成于这段时间。借此东风，数百年来流传于民众之间、用来哄幼儿入睡或茶余饭后讲起的故事们踏入文学领域。然而，何为文学？一册名为《拉费尔伯爵回忆录》的随笔，引出一部《三剑客》；一件地主家长工被冤入狱失去未婚妻的真事，写成一本《连城诀》，无中生有锦上添花，这就是文学，黑的可以更黑，白的可以更白，相反，黑的也可以成为白的，白的也可以成为黑的。
那么，芬恩、迪尔梅德与格兰妮，由传说进入文学，其面目又会有怎样的改变？
文学的一大要义，是好看。我国有言道，文似看山不喜平，可见好看的一大要义，就是“不平”，就是“冲突”。在格兰妮私奔事件，迪尔梅德身为中心人物，格兰妮作为他的配偶——除却两人并没发生关系的少数故事，天然与他站在同一条战壕里，那么，芬恩就必然要站到对立面，承担“冲突”的另一股力量，既然有冲突，就必然要分个对错。那么，谁来承担错误？上文已经说过，在这个故事中，迪尔梅德本就是正面形象，况且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民众也好文学家也好，于心何忍让一位年轻英俊、品行高洁、死去的英雄再背黑锅？民众也好文学家也好，谁不希望这个英雄的配偶是一位清白高贵的女子？她可以任性可以大胆追求爱情，但不能不知羞耻人尽可夫。于是，当格兰妮的形象洗刷得越来越无辜，由一个对自己选择的情人都不能保持忠贞的荡妇变成一个大胆追求爱情的任性但勇敢的公主的时候，那么芬恩也必然被剥夺所有的闪光点，不，他被剥夺的何止是闪光点，连人性都已不存在，所剩下的，只有苍老与恶毒。——不过我真得说一句，就算是芬恩背锅的典型《Gods and Fighting Men》，老年芬恩也仍有其魅力，费奥纳骑士团分裂之后——那时刷哥已经死去多年，莫纳族威胁芬恩的情人，一名年轻貌美的金发女子，要她与芬恩分手，但她宁死不愿离开自己的情人，并且为此被杀。
当然，也有极少数格兰妮背锅的版本，在这些故事中，格兰妮是个朝三暮四、浅薄风骚的女人，芬恩则是一个宽容睿智、被伤害的团长。两种类型，两个方向，在此做个简述：
芬恩背锅的故事比比皆是，其中典型就是《Gods and Fighting Men》，本书作者是爱尔兰文学复兴运动重要人物格雷戈里夫人，运动中心人物叶芝也曾与他人合写过一版《迪尔梅德与格兰妮》，不过没有找到。在这本书中，到迪尔梅德之死为止，差不多糅合了《P》中的全部相关内容，之后大约是作者本人的原创。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芬恩老年丧妻之后，听从下属的建议，派人向康马克王之女格兰妮公主提亲，格兰妮一开始答允了，婚宴上发现芬恩如此年老，立即策划悔婚。 她看中了年轻貌美的迪尔梅德，在酒里下药迷倒了其他人，不顾迪尔梅德的拒绝，用geis强迫他带自己私奔。芬恩醒来之后大怒，屡屡派出追兵追杀，迪尔梅德带着格兰妮一路逃亡，斩巨人、杀三王，在费奥纳旧友的帮助下不止一次逃脱芬恩的追捕，最终在养父爱神安格斯的调解下，定居在自己家族的领地，几乎不与外界来往，足不出户，（划掉）专生儿子（划掉）。多年之后，格兰妮劝他与康马克王及芬恩缓和关系，邀请他们来做客，一次行猎中，芬恩有意让迪尔梅德与注定杀死他的魔猪碰面，并且在迪尔梅德被野猪重伤之后，不顾迪尔梅德本人与下属们的恳求，拒绝给他治愈之水，故意让水从自己指缝中流走。迪尔梅德死后，格兰妮将儿子们送去学艺，将来为父报仇，芬恩预见到这一危机，花言巧语劝格兰妮嫁给了他，后来迪尔梅德的儿子们回来复仇，格兰妮果然从中调停。直到最后，他们都生活在一起。
格兰妮背锅的故事，除了早期传说，后期仅见于《Legendary Heros of Ireland》，这个故事则是这样的：
为了应对必将到来的世界之王的大举进攻，芬恩积极扩充费奥纳骑士团的战力，康马克王自觉王位不稳，两人关系日渐僵化，在其他重臣的调解下，决定将公主格兰妮嫁给芬恩，以稳定局势。格兰妮一开始愿意为了王国做此牺牲，但是婚宴中反悔，强迫年轻英俊的迪尔梅德带自己私奔，他们逃到一座森林里定居，迪尔梅德始终不与她同床，格兰妮找到一个巫师，要来药物，放在迪尔梅德的食物中，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格兰妮对于芬恩本身就是一桩政治婚姻，他对迪尔梅德的怒火也渐渐淡化，当他知道迪尔梅德与格兰妮成婚之后，就派人传话给他，说不再继续追捕他，但是由于他的背叛，迪尔梅德必须离开骑士团。与世界之王的大战之后若干时间，迪尔梅德仍然居住在森林里，他已经有了数名子女，绝口不提芬恩也不提起费奥纳。而格兰妮已经把迪尔梅德看成了墙上的蚊子血，开始后悔从芬恩的婚礼上逃走。她借着和解的名义，劝迪尔梅德邀请芬恩来做客，芬恩本不想去，儿子欧莘与孙子奥斯卡极力劝说，说不去会显得芬恩仍然在记恨这件事，显得他心胸狭窄，芬恩最终勉强带着欧莘与奥斯卡去做客，一开始宾主尽欢，格兰妮不断向芬恩搔首弄姿，芬恩回忆起当年遭受的背叛，气氛开始僵化。在第二天的打猎中，迪尔梅德被野猪重伤，芬恩在救与不救之间天人交战，等他最终取水来的时候，迪尔梅德已经伤重不治。安格斯前来带走了养子的遗体，而芬恩带着儿孙黯然离开。
如何？两个版本是不是相去甚远？早期的传说即多种多样，后期的演变更是五花八门，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一个黑锅守恒定律：芬恩和格兰妮，总有一个人要出来背锅，或者三七四六开，除去已死的迪尔梅德，谁也跑不掉。
那么，就用我很喜欢的《Legendary Heros of Ireland》之中的一段话来做结尾吧——并不单单是因为这本书里格兰妮背锅，更重要的是，只在这本书中见到芬恩终局是如何沉睡洞窟的。
No doubt you have been to parties where a game something like this was played: The players form a long row. Then the one on the end whispers somethingto his neighbor, this person whispers what he heard to the next player, and so on. The last player tells what has been told him. It is nearly always something entirely different from the story which started.
Folk stories grow in just that manner. The different provinces of Ireland have different versions of the stories. In some parts of the country Finn is the hero, and Dermot proves untrue to him. In another province, Dermot is the splendid man and Finnis a cruel tyrant. The stories which follow in this book are combined from those of all the provinces.This book is not a history. It is a collection of interesting stories about heroes who, possibly, never existed.
你当然玩过这样一个游戏：游戏者们排成一排，排在末尾的人轻声告诉排在他前面的人一句话，这个人再小声把这句话告诉再前面的人，这样依次传递下去，最后一名参与者说出他所听到的那句话。而这句话与最初那句比起来，很可能已经面目全非了。
传说故事也是如此。在爱尔兰不同地区，对这些故事有不同的版本。在某些地区的传说中，芬恩是个毫无疑问的英雄，而迪尔梅德背叛了他，在另外一些故事中，迪尔梅德是个高贵的人，而芬恩是一个冷酷的主君。本书中的故事吸取了各个地区的传说，本书并非历史，它只是收集了有关英雄们的有趣的故事，而他们，可能不曾存在过。
